风殁_九千八百分之一

【莫萨莫无差】【miflo无差】时钟的第十一声鸣响·01

博物馆奇妙夜AU!

两个黄鹂鸣翠柳,莫扎特为何还是单身狗!xxx

懒得打那么多tag诶x

 

 

1

 

雨可真大。

米开来抱着半旧的军绿色吉他包,躲在房檐下,看雨线接连不断从深沉的夜空里垂落成剔透的帘幕,隔绝出寂静的狭窄空间。

从驻唱的酒吧里出来,雨就淅淅沥沥下起来了。他一路跑着,可惜还是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这下,雨势把他堵了个正着。

路边的花丛里,三色堇和蔷薇错落地开着,好容易赶上了最后的花期,可一场雨却把姑娘们浇了个透,雨珠顺着娇嫩的花瓣渗下去,打湿了蓬开的裙摆。

没办法,米开来只能躲进最近的屋檐下面。他躲雨的建筑物并不很高,房檐伸出,由罗马柱作装饰性的支撑。沉重的招牌高挂在头顶,阴云遮蔽了月光,路灯的光芒被雨丝层层剥离,坠落向地面,也无法抵达年轻人的眼底。于是,他无从得知这究竟是一家画廊、商店或博物馆。

急雨下不太久的,也没必要去敲门打扰。

他正这么想着,身后的门却拉开了。柔软的光漏出来,像指缝里流出的白沙。

“您要进来躲一躲吗?”

这声音绵软又轻快,是米开来听过最动人的和弦。

 

把米开来领进来的青年大概是博物馆的守夜人。而接待了这位深夜访客的建筑物,则是一家籍籍无名的莫扎特主题博物馆。

整座博物馆只有一层,天花板颇高,即使吊着巴洛克风格的复古水晶灯,视线却仍然足够开阔。墙上正中悬挂着一幅少见的莫扎特画像,据介绍似乎是真品。画像左右依次陈列着与莫扎特相关的各类照片与图像,按年份排布,详细讲述了莫扎特一生的波折起伏。

一座莫扎特的雕塑突兀地立在大厅中央。这大理石的艺术品大约与莫扎特本人等高,神态热情天真,斜挎着背包,伸手递出谱子,模样格外生动。米开来的目光在这座塑像上凝视良久,又转开了。

自然,米开来对莫扎特的故事已经足够耳熟能详。他没有多做停留,便跟在弗洛朗身后,去参观两座偏厅。

这座建筑的结构相当对称,东西偏厅里,一边留给了莫扎特的亲人和朋友,而另一边则是音乐史上其他几位著名的古典音乐家——舒伯特、李斯特、肖邦、贝多芬……几位声誉卓著的作曲家面前都摆放着各自的青铜半身像,不同的姿态与神情恰到好处地诠释着他们在大众心中的印象。

唯一不太协调的是,在正厅里莫扎特的画像旁边,还挂着一张萨列里的画像。

萨列里,这位毁誉参半的音乐家,能被后人记住的,甚至只有普希金杜撰的阴谋与死亡。人们指责他成为了死神的刀,杀死了唯一的莫扎特。

现在,传说中的谋杀者与被害人却彼此面对。在不关心音乐的人眼里,他们已经无限接近于眉目传情了。

在展厅里,萨列里的痕迹只有这一张画像。

这幅画像与正厅中莫扎特的画像等大,旁边几行小字概括了他的成就。颇值得注意的是,纸签上似乎有文字涂改的痕迹,细小的笔迹在上面增加了不少内容,像一张优等生超量作答的试卷。

如果参观者对莫扎特的一生更加熟稔的话,恐怕还会对这行字迹感到莫名的眼熟。

无论如何,这张画出现在莫扎特旁边,看起来就像一次无心之失,一个小小的错别字。

带米开来简单逛完了展馆,守夜的青年挠了挠右脸上的痣,站在原地,声音戛然而止。一圈走下来,他对博物馆的讲解只有寥寥几句,没有了展览内容的陪伴,独自一人面对米开来,更是成倍放大了可爱的羞涩表情。

“我叫弗洛朗,弗洛朗·莫特。”

递给米开来一条毛巾的时候,弗洛朗这样介绍了自己。他是这里唯一的夜间保安,兼职,第一天上班;目前还在读大学,是商科的学生。说话的时候,他往往会停顿片刻,似乎是在等米开来完全理解说过的句子,再做一些小小的补充;言语间吐字清晰又柔软,音节连贯,却并不会过度吞音,或许青年已经察觉了米开来说法语时不知不觉带出来的意大利口音,也可能他已经习惯了用如此方式向听者表达尊重。

弗洛朗穿着不大合身的制服,即使是值夜班,胡子和头发还是打理得一丝不苟,软趴趴的棕发梳向脑后。大雨尚未完全消去夏夜的暑气,于是浅蓝色制服的长袖被整齐地挽起了一半,露出肉乎乎的小臂。覆盖在皮肤上的棕色体毛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棕色的小熊,这含有成熟意味的体征反倒让他更显得孩子气。

显然,他还没彻底逃脱婴儿肥的阴影。于是,当米开来的目光沿着他手背往上爬过去的时候,青年僵了一下,悄悄把手臂往后藏了藏。于是米开来就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擦干自己的头发。

出乎弗洛朗意料之外的是,经他反复确认,米开来比他大了八岁。意大利人已经在自己的国家拿到了硕士学位,却又跑到法国,想为人生开拓全新的可能性。

当米开来说起自己是驻唱的歌手时,这甜蜜的青年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歆羡与向往。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谈起了音乐,谈起了莫扎特,谈起了摇滚。

啊,当然。两个年轻人都是音乐的教徒,是摇滚乐的拥趸。

雨还是没停。这场雨已然聚拢成声势浩大的一章交响诗,沉坠的雨滴在道路两侧的排水沟里汇聚成蜿蜒的溪流,欢快地向前奔淌。米开来原本还期待着早点回去睡上一觉,现在却索性做好陪他的新朋友聊上一夜的准备了。

弗洛朗坐在门口的折叠椅上,未免还有点拘谨,但已不再惜字如金。米开来则坐上了他的办公桌,两条腿交替摇晃着,像是踩着某种无声的鼓点跳舞。帆布包靠着桌子的侧面立住了,包里的吉他顺着时光的流逝而陷进绵长的梦里。

十一点了。

门边的座钟上,时针悄然走进今天的最后一个大格子里,某种安静、透明、却并不沉默的变化敲响了门扉,将博物馆全盘改头换面,而置身其中的两个年轻人却毫无察觉。他们在音乐的国度里行走,彼此投射以默契的对视,拍着手哼起可爱的调子,而无暇顾及现实的恶作剧。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里,博物馆的一切都活了过来。

于是,当米开来不经意间半转过头去,想打个喷嚏的时候,余光正瞟见莫扎特从自己的画像里往旁边萨列里的画像里钻。

这个喷嚏被活活憋回去了。

米开来不得不捏着鼻子,像见了鬼似的指着两张画像。画像里的莫扎特可能也刚刚发现这里还有陌生人,尴尬地卡在两个画框之间,和米开来大眼瞪小眼。

弗洛朗是第二个被吓到的人。他转过头去的时候,画中的莫扎特很有可能已经摆脱了尴尬的心理,甚至还有功夫对这个年轻人做鬼脸。萨列里则是满脸都写着不认同,对两个年轻人露出了歉疚的微笑。

但他原本没有笑的!

他们可能真的见了鬼了。

米开来和弗洛朗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下一秒,稍年长些的棕发青年一手拽起了吉他包,一手攥住弗洛朗的手腕,要往门口跑。而弗洛朗已经准备好掏出钥匙,打开反锁的门了。

但这一秒过去,他们又僵在了原地,看看正门,再回头看看大厅正中央——果然刚才看画的时候,视野好得出奇……

就说好像有什么不太对!现在莫扎特的雕塑已经拦在出口了!

“那个……安全出口……”

米开来的法语已经开始打结了。他忍耐着别太快往外蹦意大利语,两只手都抓着别处,也让他的语言能力受到了限制。

“我不知道。”

弗洛朗倒是看似镇定的样子,并竭力睁大无辜的双眼来印证自己的说法。

我只是第一天上班的小保安,我什么都不知道.jpg

这个答案并没有帮助,如果不是看在刚才相谈甚欢的份上,米开来甚至想给这位保安先生一个差评。亏他刚才还觉得弗洛朗这双眼睛甜蜜得像一整罐的枫糖浆!

米开来的灵魂现在已经秃了,但他好像没有变强。能退货吗,能还他灵魂的一头秀发吗?

这时,雕像突然说话了。

“您别怕……”

雕像的新功能展示倒是并没有让两个年轻人受到更多惊吓。毕竟画里的莫扎特和萨列里都快亲上去了,而且这个雕像刚刚才从大理石的基座上蹦下来,两步跑到门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动作敏捷,姿势标准。

怎么可能不怕啊!

米开来在心底暗自发誓,他再也不逃博物馆的票了。

“我们都没有恶意,我们只是在十一点之后会醒过来。这里以前都没有保安的。”

弗洛朗终于后知后觉地领悟到,其他保安听说他值夜班的时候,为什么露出那么意味深长的笑容了。他走进更衣室,说明来意的时候,那几个保安甚至自掏腰包给他买了瓶酒。

但是,米开来始终是米开来。当初背着行李跨国自谋生路的小歌手,现在要跨越一下灵修边缘的界限了。

“所以……您是莫扎特?”

“Oui!”雕塑松了口气,而画像里的萨列里趁机把莫扎特推回了他自己的画框。

这个莫扎特怎么还说法语的!

一边想着,米开来终于把憋了好久的喷嚏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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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是个同人爱好者,现在是lof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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