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殁_九千八百分之一

【米flo无差】弗洛朗想要一所带游泳池的房子

依旧是大逃猜活动的产物。

梗:日落大道。

OOC。



米开来举起了枪。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弗洛朗的后背,他的背影停顿下来,赤裸的脚底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深深地陷下去,像被无数菟丝子拖进深渊的天空船。

子弹上膛的声音与秒针转动的机械声响混在一处,听得并不十分真切。那是一支左轮手枪,年代有些久远,就像这座宅邸一样,像这座宅邸的主人一样,都是过时的物件。

弗洛朗不为所动,仍旧慢悠悠地往下走。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很实,地毯上留下几个脚印,毛绒缓慢地恢复原本的模样,抹平他留下的痕迹,像复生的野草。

米开来不会把弹巢填满,他也无心去猜,其中究竟填入了几颗子弹。这把枪是米开来打算自杀用的,至少曾经是。他可爱的恋人把死亡当做一种浪漫的归宿,这种冲动必须要依靠药物才能压得下来。代价则是,米开来早上吃过药之后,总是喊着胃疼,要他用手掌给暖着,才能缓解。

“我真的会开枪。”

米开来将食指贴在了扳机上。年长的意大利人许久不曾把玩这把手枪,此刻双手抬起也显得费力,仿佛冰凉的金属竟烫得吓人。岁月似乎折断了他的手指,抽干了他的血液,即使疲惫的痕迹被重重妆容遮掩,可剖开内里,便可见他已经连弯曲手指的力气都失去了。

谁敢相信呢,米开来,米开朗基罗·勒孔特,曾是那样家喻户晓的明星,他曾收到无法计数的信件,每一家媒体都要用他的名字来吸引他人的目光。如今,他就扶着木质扶手,独自一人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顺着楼梯圆滑的弧度俯视弗洛朗,俯视他时至今日依然爱恋的人。

他是多么离不开弗洛朗。

这可爱的年轻人像一只迷途的小鹿,在一个雨天叩开了门扉,闯进这座古怪的宅子,让这里又鲜活起来。

是的,古怪。

在他们熟稔起来之后,弗洛朗曾经端着杯子,直言不讳地道出他对这所房子的观感。确实如此,这座房子是米开来设计想法的集成,充满了太多的过时趣味。他把太多杂芜的梦想揉成一团,未经梳理便匆匆塞了进来,就像急切之间用过多的棉花填充一只小熊玩偶,结果自然不甚理想。那是他声名鼎盛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太多的漂亮生活等着他去经历,而沉寂之后,即使屡次想要修整,但他已经没有那样的心气了。

现在,弗洛朗终于忍受不下去,要离开这座房子,也离开米开来了。

他们之间,其实已经并非第一次发生争吵。争执的理由太平淡,也太敷衍。小到烩牛肉是不是加多了番茄酱,咖啡应该煮到什么程度,渐渐都成了他们摩擦的火星。但是,面对房间里无时无刻不在膨胀的巨象,他们却三缄其口。

不,弗洛朗曾经尝试过的。

年轻人还对音乐创作的世界满怀热忱。他曾劝米开来去尝试那些不喜欢的内容、没兴趣的流行曲风,也想自己去试一试,而米开来拒绝了他。

米开来几乎从未使用过那样固执的语气,尖刻地指出,弗洛朗不过是雨夜里被房东撵出来的小歌手,驻唱的钱连房租都给不起,而他的收入足以使得满足两人的优裕生活。

没有人分辨得出,其中究竟是何等情绪作祟。究竟是法国人太过向往那充满鲜花与赞美的荆棘之路,还是意大利人想要更加彻底地掌握年轻的情人,太害怕再度上演失去的惨淡。

或许,就像弗洛朗自己说得那样,这座建筑形同一间收藏旧物的蜡像馆,而他是其中唯一还想生活的人。

“米开来,你知道的,这样没有用了。”

法国人没有回头,可米开来颤抖的声音还是扯住了他的衣袖,他的右脚脚尖踩在更高一级台阶上,一动不动。

他当然知道米开来有多需要他,就像了解自己有多么深爱着米开来。左轮手枪零件咬合的声响在他眼前划过一段高低起伏的波长,又在臆想中不断拉长。他在起落不定的潮汐中想起自己见到米开来时的心跳,想起米开来印在他唇上的第一个吻,想起方糖融化在红茶温暖的漩涡中,想起这座别墅的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

他曾经很想要一座带游泳池的房子。

“我会杀了我自己,或者杀了你。”

米开来还想保留最后的体面。他竭力稳住声调,徒劳地试图用升高的调门掩盖尾音的颤抖,好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胁迫者、一个掌控者,而不是为情所困的中年男人,面对恋人的离去一筹莫展,只好玩这种以死相逼的苦情戏码。

这太蠢了。

他的理智疯狂地嘲笑他,而他的本能则回以更加疯狂的行动。

“站住!”

或许是在地毯上站得太久,弗洛朗的脚底觉得有些痒。他一直不喜欢这张铺在楼梯上的羊毛地毯,也不喜欢这栋房子里许多名贵的饰物。所有这些愚蠢的装饰物与米开来黏得太紧,只有他格格不入。

所以他再次挪动脚步,向下走去。

“我没有欠你什么了,米开来,所有你给我买的那些东西,我都留在房间里。”

说这话的时候,法国人没有走得太快。某种莫名的力量绊住他的脚步,好像他还指望米开来会跑下楼梯抱住他,或者,米开来会朝他开枪。

他不知道哪一种情况更好。

但时间并不随着人的意志停留或加速,弗洛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边缘,于是米开来又走到另一边去看他。

这一次,米开来填了两颗子弹,转轮随手指发力而扣上枪膛,发出细密如毒蛇吐信的声响。他的语调也平复下来,如同涟漪消退后,再度归于死寂的湖。

“站住。”

弗洛朗没有停下。他仍旧踩着那些他讨厌的柔软地毯,身体逐渐暴露在左轮手枪的射程里。他的脸冲着院子里的泳池,左手边是米开来最喜欢的一把躺椅,收起却没有系上伞带的太阳伞拂过他的手肘。

法国人穿着他来那天的衣服,一件很普通的仿皮质外套。秋天了,泳池里飘下几片落叶。米开来告诉过他,这种时候,只要按动门廊下的按钮,泳池就会自动换水、清洁。弗洛朗曾在初秋的时候游泳,米开来依旧把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坐在泳池边上,摇着头拒绝下水。

弗洛朗走到了小路边上,依旧没有转身,温暖的卵石硌着他的脚掌,像踩着十个太阳。

米开来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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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是个同人爱好者,现在是lof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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