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殁_九千八百分之一

【莫萨/萨莫】【画家AU】à mort, le magicien!/杀死那个魔术师 18

画家AU。

前文请善用tag。

装病什么的,萨聚聚慧眼如炬好吗!

下章大概是要开车了。


18
一路上,康丝坦斯都跟在萨列里身后,喋喋不休。年轻的姑娘看起来急坏了,她不停讲述着可怜的小莫扎特怎样躺在床上高烧不退,清醒时便攥着萨列里的信,更多时候却陷入昏睡,在梦里都咳喘不止。
“我可怜的沃尔夫冈……”康丝坦斯悄悄往萨列里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拿手帕蹭了蹭眼角,“他一直念着您的名字,还有那封信,我才来找的您。我见过您在旅馆外徘徊,想来是他的挚友。”
萨列里本来还半信半疑,可康丝坦斯描述得太真切了。
莫扎特的身体一直算不得好,这事他是知道的。小时候,列奥波德带着沃尔夫冈奔波过太多地方,同龄人奔跑嬉闹的时间里,莫扎特都得拘束在狭窄的列车车厢里。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连身体都比常人略瘦弱些。
萨列里也记得莫扎特抱住他的那个夜晚。小天才在秋夜的风里发着抖,若不是他及时发现,恐怕第二天也不免是要发烧的。
于是,他便信了。萨列里甚至没工夫计较这位小姐对莫扎特的亲密称呼,只是不断加快了脚步。
或许还有希望呢?或许康丝坦斯只是关心则乱,或许病情没有那么危急,或许……他可以请到维也纳最好的医生,也可以为莫扎特提供更好的疗养环境,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曾决心与莫扎特再无私交,即使情感如何炙烤灵魂,也权当是神明鞭笞罪恶,可他从没有想过,莫扎特会以这样突然的方式与他诀别。他以为自己还可以长久地看着莫扎特,站在远处看他荣登艺术王座,看维纳斯借众人的手为他加冕。
时间还早,日头还挂在很高的天上,冷淡地散发着毫无暖意的光。萨列里再次在寒风里裹紧了外套,并后知后觉地询问康丝坦斯,是否需要他的斗篷。
当这位声誉卓著的画师终于听见车夫谦卑的呼唤和熟悉的马蹄声追在身后时,他们已经接近韦伯家的旅馆了。
萨列里便蓦然顿住了脚步。那封信还在他的手上,牛皮纸的信封几乎要被手心里的汗打湿。他勉强勾了勾嘴角,步伐频率缓了下来,却又无限接近于原地磨蹭了。
“很抱歉,韦伯小姐,是我太心急了,难为您和我走了这么久。”
“没关系的,萨列里先生,呃,怎么了吗?”
康丝坦斯其实还是紧张的。这和她平时演戏捉弄旁人不同,无论如何,对方是维也纳最好的画师,一个顶谦逊又温和的绅士。可她已经对莫扎特拍着胸脯保证过了,便格外担心半途而废。
“不,没什么。”
在短短的两句对话后,萨列里似乎冷静了不少。他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模样,戴上了斗篷的兜帽,把面容藏进了阴影里,鞋跟也安分地按照和缓的节律敲打着地面。这似乎是他安全感的重要来源,不再完全将自己呈现于人前的萨列里,连呼吸的声音都沉着了许多,且缓慢融进了维也纳的空气里。
他似乎又是尊敬的画家安东尼奥·萨列里了,只是手掌的温度更暖些,无人能觑见的蜜色眼睛也更坚定了。
康丝坦斯也跟着放轻了步子。这女孩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跟在萨列里身后,目光黏在对方阴云般的影子里。她的心里在打鼓,可面上却要摆出一副强作镇定的样子来。
“他住在二楼,右拐第一个房间。”
进了旅店里,女孩站在萨列里身后,壮着胆子,飞快向韦伯夫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跑着带画师上了楼。楼门口正站着她的姐姐阿洛伊西亚,和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性。于是,康丝坦斯拎着裙摆,乖乖向后者行了个淑女礼。
“这是约瑟夫·朗治子爵,我姐姐的未婚夫。”
一边说着,她又向阿洛伊西亚挤了挤眼睛,帮萨列里推开了门。
萨列里走进了莫扎特的房间,新漆过的木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带起一阵气味特别的风。
莫扎特躺在床上。就像萨列里曾见过的那样,此刻的他仍然显得孱弱,呼吸间带着沉重的阻塞声。他半醒着,一只手还是垂在了床边。看得出来,韦伯家为他提供了很好的照顾,壁炉里薪火烧得正旺,年轻人被围进了一堆毯子里,只还是面色潮红,可手又苍白得像是没有温度。
萨列里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打招呼的话,只是快步走到床边,半跪下去,捧住了莫扎特的手,谨慎且珍重,像是捧起一顶王冠。
莫扎特似乎被惊醒了。他倏地睁开了两只眼,下眼睑淤积的憔悴青黑未褪,倒衬得两只眼睛更加明亮。他犹豫着没有抽回自己的手,甚至支起了上半身,却只是讷讷叫了萨列里一声,声音嘶哑。
“安东尼奥。”
萨列里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莫扎特的眼睛,只是模模糊糊想着康丝坦斯介绍的那个男人。阿洛伊西亚的未婚夫,看起来是一位足以托付女性终身的贵族。
就这样,他始终垂着眼,而莫扎特也没有再说什么。萨列里的失语对他大概正是严重的打击,支撑着精神的执念似乎逐渐被抽离,他终于再度躺了回去,一点点抽回了自己的手,藏进了毯子下面。
“安东,感谢您来看我。康丝坦斯……给您添麻烦了。”
称呼明明变得更加亲密,可莫扎特没有像从前那样给萨列里一个用力的拥抱,也没有跳下床,用亲吻迎接他的恋人。他只是躺在那里,神情恹恹的,眼里的光也暗淡了些许。
萨列里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疏离的语气。莫扎特明明该是从不知何谓保持距离,永远热切毫不掩饰的。他有些慌了,想伸手再去捉住莫扎特的指尖,可年轻人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萨列里总不能去掀开被子。
“没有。”
他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回答着上一个句子,一面挪动起身,半个屁股挨上了莫扎特的床边。
萨列里拘束的神态,倒是把病中的年轻人逗乐了。他一面咳着,发出接近笑声的断续喘息,一面往另一侧挪了挪。
“您不必这样局促,我的情况并不会传染。”
“我不是这个意思……”
萨列里便更加惶然了。他的手指终于挪了过去,隔着厚重的毛毯握住了年轻人瘦弱的腕骨。他嗫喏着想说些什么,又把话语原样咽了回去。
这一切不都是他的过错么?他放任这年轻人在他的门外经受了整夜的风雪,他对莫扎特不闻不问,直至今天。即使这并非萨列里的本意,可他终究成了谋杀者。他图谋着艺术天才的性命,而且就要得手了。
罪恶感便这样突兀地砸在他肩上,使他佝偻起来。
“沃尔夫冈……不,莫扎特。”看起来,这位画家已经坚信,自己不配称呼对方的名了,“我很抱歉,对于这一切,我很抱歉。我只是看见您和阿洛伊西亚……我不够信任您,也没有勇气去爱您。我怯懦地逃避着自己的内心,却让您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他深深地弯腰,低下头去,把脸埋进毛毯里靠近莫扎特手边的位置。他的声音脆弱极了,带着奇异的变调,像骤雨间飘零的叶子。
本来,萨列里刚俯下身去的时候,莫扎特甚至悄悄睁大了眼睛,对着男人身后的空气做了个鬼脸。但指尖处隐约传来的湿意,却比语言先一步传递着萨列里的情绪。
莫扎特蓦地不安起来。他们似乎玩得有些过火了,他的大师甚至流出了眼泪,湿润的毯子代替嘴唇诉说着对方平静面容下滚烫的情感。可康丝坦斯反复强调过剧本问题,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于是,他只好缩了缩手指,硬起心肠,可背诵台词的声音却逐渐中气十足起来。
“您分明已经不爱我了,您的信里写得很清楚。”莫扎特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瞥了萨列里一眼,又往毯子里继续缩,“您要和我分开,要和我做朋友,做密切的陌生人。您怎么能舍得呢,安东尼奥,安东,我……”他伸出手去攥着萨列里的腕子,喘了一阵,才又说完,“我爱您啊。”
莫扎特的声音并不算高。他的声线仍然低哑,然而却像夜空里划过的闪电一般,在刹那间点亮了萨列里的世界。这雷点燃了旷野的枯枝,漫天的大火便烧起来了,由分寸的土壤向无尽的远方蔓延开去。
萨列里突然便反握住了莫扎特的手。年轻人的手心正在发汗,滑腻腻的,倒是逐渐暖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指节,微笑起来。
“我也爱您,沃尔夫冈。今天早些时候,卡瓦列里夫人——就是您熟识的那位——同我说,爱情是不需要天赋的。可您分明是虏获爱情的天才,即使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我已再无法挣脱您的眼睛。我承认我爱您,我的心与灵魂早已交付于您,沃尔夫冈,请您原谅我,我不会再说什么离开的蠢话了。也请您接受我这愚人的爱,我将以余生永远陪伴于您。”
莫扎特几乎就要掀开被子跳起来了。他正打算最后装一下咳嗽,就打暗号让康丝坦斯把贿赂过的医生放进来,可萨列里转瞬又换了玩味的表情。
“以及,您不必再装病了。”
气氛突然有些微妙起来。莫扎特眨了眨眼睛,乖乖从毯子下面钻出来,站在了地上,神情活像是小时候打碎了花瓶被父亲罚站。
“您、您怎么知道?”
您的心跳如此健壮有力,手也很快热了过来。我初时关心则乱,但总不是个傻子。所以,您脸上发烫是因为毯子里捂了手炉,而手的冰凉是来自冰块吧?”萨列里说着,不禁笑了起来,“我可要比您年长,您们玩过的把戏……

莫扎特赧然笑了。他挠了挠脑后乱翘的金发,搂住萨列里的肩膀,亲吻上对方的面颊。随后,他蹦跳着打开了门,趴在门外偷听的一串人便栽了进去。站在当中的韦伯夫人尴尬地笑了笑,拿起手里的扇子敲着康丝坦斯的头,把一干人等又哄了出去。
“您们继续,我去为您们准备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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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是个同人爱好者,现在是lof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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